榆錢落處是吾鄉(xiāng)
在豫北共城東鄉(xiāng),“嫡嫡”是舌尖最柔軟的顫音。我的爺爺排行老四,嫡嫡過門后,她便成了街坊的“四嫡”“四嬸”,到了重孫輩,又化作暖融融的“四姥姥”—這些帶著歲月溫度的稱呼,像她圍裙上細密的針腳,縫起一大家子的煙火人間。
記憶中嫡嫡仿佛是個魔法師,她和她的灶臺給我們帶來了太多的舌尖美妙體驗:三月三,漫山黃蒿被捋成青瀑,與玉米面蒸出清苦的春味;四月八,新榆錢拌麥粉,滾油一澆,“刺啦”聲里滿院躍動嫩綠的清香;最難忘青黃不接時,她在陶盆里揉燙玉米面,粗糙的掌心競能將面團窩成圓潤的小月亮;端午清晨,糖糕在油鍋里鼓成金黃月亮,咬開時滾燙的紅糖漿燙得直呵氣,她卻搖著蒲扇,將甜香扇進我們每一寸毛孔;煤爐白汽升騰時,她插一炷香在窗臺,看煙縷攀上冰花窗玻璃,便知香甜的饅頭該出鍋了。(剩余749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