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補魯之戀(組詩)
種豆雨補魯
在雨補魯天坑
守一兩畝田
荷鋤一畦畦豆坑
種下一顆顆扁豆
休憩之余,喝一碗濁醪
遙看山花爛漫,靜聽鳥鳴
當(dāng)火棘籽紅遍山野
噪鵑就啼出一個茵茵長夏
扁豆舉起一串串紫花
綠風(fēng)在豆田趔趄回旋
似一個微醉的五柳先生
扁豆花田的風(fēng)
揚起布依族老人的衣裙
挎籃裝滿紫色扁豆
仿佛青蔥年華泛黃的筆記本
寫下青澀而多夢的詩篇
獨坐雨補魯山
一條小路
獨自走進雨補魯天坑人家
噠噠的牛蹄聲叩響歸路
沉甸甸的釬擔(dān)壓彎布依族老人的腰
石瓦房泛起炊煙
燴扁豆、煮南瓜和炒臘肉
召喚匆匆步履
南酸棗樹愜意時頭頂白云
多愁時吹吹風(fēng),傷悲時沐雨
堅挺的脊梁不言苦和累
一百六十多戶人家,方圓幾十畝地
在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的輪回中
共筑一方秘境
盡饗至味煙火
與雨補魯天坑對望,發(fā)現(xiàn)
窮途變得柳暗花明
與雨補魯?shù)芈σ?,始覺
天坑之瞳遼闊而澄明
酸酸甜甜南酸棗
一棵高大粗壯的南酸棗
聳立在雨補魯天坑中
它牽過白云,捧過小鳥
承接風(fēng)雨,掛過落日
更酸過甜過童年的味蕾
百年風(fēng)風(fēng)雨雨,這棵南酸棗
陪伴寨中一批批稚子
陪他們老,陪他們魂歸雨補魯
一顆顆黃澄澄的南酸棗果
在布依族老人的簸箕中飛舞
一塊塊酸棗糕吃在嘴里
甜在經(jīng)年后的夢里
寨中又一批稚子來到它的腳下
它揮一揮枝丫
無聲的親近有永恒的陪伴
在雨補魯,聽石頭訴說
每一塊石頭,都有自己的歷史
在億萬年的時光里
這里的石頭就有了生命
在一雙雙神筆馬良的巧手中
一些石頭化作腳下的石板路
伸向雨補魯古寨的時光深處
一些石頭化作布依族老太手下的碓窩
舂出辣椒的辣和酥麻的油香
一些石頭化作石屋
為天坑人家遮擋歲月的風(fēng)雨
一些石頭化作一架架石梯
幫助雨補魯人登上日子的高處
一些石頭化作地漏
不管再多的洪水猛獸
都叫它們乖乖鉆入其中
一些石頭化作玩具
成為孩子童年的眷念
漫步雨補魯天坑
耳畔猶似傳來
一塊塊石頭的傾訴或囈語
歷史的渾厚與古寨的溫情共敘
仿佛半山清泉
淙淙流淌的水聲
地漏時光
八九十平方米的雨補魯?shù)芈?/p>
若一個巨大漏斗守護天坑人家
免遭洪水猛獸吞噬
在天坑綠色的田野中
雨補魯?shù)芈┫U伏成一只獨目獸
以雨水為食
以人們的歡笑為樂
人們躺在雨補魯?shù)芈├?/p>
諦聽大地心跳
人們奔跑在雨補魯?shù)芈┲?/p>
重拾童年時光
世俗的疲乏
似乎在一陣風(fēng)中消散
我呼叫
雨補魯?shù)芈┲斜寂艿暮⒆踊丶?/p>
他們仿佛置若罔聞
直到我們穿行扁豆花田
孩子們還在漫談地漏之樂
或許地漏這只獨目獸
比我這個父親更深得孩子歡心
天坑之春
春風(fēng)吹紅
雨補魯天坑路畔的野花
吹出石屋的對聯(lián)和紅燈籠
也吹黃天坑田野的油菜花
俯瞰雨補魯天坑人家
油菜花在風(fēng)中起起伏伏
仿佛洶涌澎湃的金色浪花
一縷縷炊煙圍著古榕樹起舞
煮甜酒的米香和烤臘肉的肉香
漫溢在初春的空氣中
一支支禮花在稚子的笑聲中炸響
三三兩兩的游客迷失于石板路
石屋、石梯、石磨、碓窩
甚至是犁頭、釬擔(dān)、連枷和一襲蓑衣
都能讓“長槍短炮”摁下按鈕
都可觸動深埋心底的鄉(xiāng)愁
一只只小狗要么嬉戲,要么打盹
仿佛來往的游客是它們的背影
一群麻雀于石墻驚飛,又落下
一位胡須花白的老人安靜寫生
天坑田野的那一層層金色浪花
不知何時已奔涌到老人的畫紙上
作者簡介:黔屹,本名余海,貴州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剩余0字)